“他贪玩儿，非要进来，我拦不住，就这样了。”老头无奈道，“如果尸体跑得出去，你以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还能活着？”

“——不过你们还挺厉害，竟然把他们降住了。你们是赶尸的？”

“不是。”渡珣立刻否认，反问，“老人家，这里埋葬的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
老人靠在墓碑上，点了一口烟，边抽烟边咳嗽：“十几年前的战争，你们都知道吧？”

渡珣点了点头：“我们便是因为那场战争逃到南方。现在都安定下来了，我们也正打算回乡。”

“他们啊，本来是东北边儿的，战争刚开始就跟着过来了。他们呕心沥血，就为了守住自己脚下的土地。可是后来，他们的司令官叛变了，拿了敌人的优惠，开始跟自己的同盟者打。”

老头吸了一口烟，吐出长长的烟圈，又咳嗽半晌才接着说：“司令官叛变，带着他的亲信，跑了。他们跑到这里，杀了不少自己人，有的扔到了江里，有的埋在荒郊野外，有的扔给了野兽。这里，就是他们的一处掩埋地。”

“——那群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，把自己的同胞残忍杀害，心生恐惧，又用了这种邪术把他们的魂魄和尸体都封印在一起，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
“——他们很多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，有些人只有个小名。凡是知道名字的，我都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碑上，不知道的，我也在他们坟前跟他们商量，‘你生来苦命，死了也没个名字，我斗胆给你起个名字吧，你要是不同意，就刮一阵风儿，同意，就别作声，我就当你同意了。’就这样，大家七七八八都有了名字。”

老头的烟抽完了，他又捻了一点烟丝放进去，猛吸一口：“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家住哪里，也没人带他们回去。他们埋的地方太多了，我就轮着守。今天在这里，明天在山头，后天在河边，再后天在江边。”

黄木萱有些哽咽：“只有您一个人吗？”

“他们是被自己人害死的，可是他们死前都是叛变司令官的兵，也就是大家的敌人。谁把他们当自己人呢？”老头喉咙里发出嘲讽般的笑声，就像是老化的风管里吹出来的风声，断断续续、尖锐难听。

渡珣沉默着，没作声。

有人曾经是自己人，后来上头换了阵营，他们就晕头转向跟着换了。后来自己人不把他们当自己人，就算抛下亲属逃走了，曾经的自己人也不把自己当自己人。他们两头都不是人。

老头展示了一下手里掉了漆的铃铛，一笑就露出稀疏的黄牙：“你们赶紧走吧，我会在天亮前把他们引回他们改回去的地方。你们也别去别的坟场了，不然我这身老骨头要被你们累死。”

老头哼了一声，收起烟枪：“你们要实在神通广大、闲着没事干，就去祠堂那边看看。那个老东西最近又开始有异动了，村子啊，又不太平喽。”

新的指示来了。

“再会，老人家。”

老头又点了一捻烟丝，摆了摆手。

“渡珣，你猜祠堂那边的那个会是什么东西？”

渡珣三人到现在只剩两个人，一路上都在赶任务、走剧情，渡珣实在有些累了。

“比坟场这边的还厉害，跟故事背景挂钩……可能也是战争中死的人。”

“被敌人杀害的做了僵尸，被自己人残害的成了厉鬼，什么东西比这俩都惨呢？”

渡珣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：“被自己人和敌人联合起来绞杀的人！”

黄木萱顿觉毛骨悚然：“那也太可怕了。到自己人和敌人联合起来杀害这个程度，这个人的地位一定很高。不会是他们说的同盟者的人吧？”

渡珣想了想：“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
“祠堂那边……渡珣，你用桃木树枝换朱砂不会出问题吧？”

“放心吧。”

黄木萱刚想松口气，渡珣又接着说：“到这个程度，就算没偷换朱砂也压不住。”

黄木萱：“……”

作者有话说

第62章 桃花源的神秘赶路人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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