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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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玻璃窗外的街市车水马龙,喧闹非常。江文梧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,他手里端着一杯茶,氤氲的热气弥漫成一道屏障将他与市井吵闹隔绝,屏里人眉目如画,稀疏的距离感显得他不近人情。

“有什么事?”江文梧抿了一口茶,衬衣上精致的袖扣折射冷光。

于臬双手交握置于桌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背,说:“我去你说的那个教堂拿到康廉直当年陷害程轲的文件,再合上这几年他贪污的材料一起上交。康廉直虽然现在被关押在监狱看守所,但是外头仍在联络高官。康氏当年上位后掌控了不少要职,树大根深,我始终害怕这局扳不倒他。”

江文梧放下茶杯,说:“自乱阵脚,你太着急了。”

于臬身子往前倾,注视着江文梧的脸,心跳得快。一个男人怎能生出这样丽色?他第一次见江文梧时就知道康廉直一定会落入这个圈套,康廉直向来爱用美人铺路,财务院和军务院针锋相对已久,要翘开楚凤训的门,他可真是太合适了。

直到江文梧的目光扫来,于臬才连忙别开眼,紧张道:“康廉直虽被缉查扣押,但是……”

江文梧眼底有微不可查的蔑视,说:“琅州于氏,当年你们同宗的程氏是怎么被灭门的,你最清楚。外头的根再牢再深又如何,没人想搅进这趟浑水。”五年前程轲因为贪污入狱,程氏四处奔走,程轲的夫人把头磕遍了同宗的府前阶,没有一家肯开门。程氏荣华时前呼后拥,根系遍布宿州政府,而没落的时候没人愿意伸出手帮扶。

庞大的树一夜间枯槁,寿数耗尽时连一点木屑都没剩下。

怪不得程轲疯。

于臬低垂着眼,似乎有些难堪:“当年是我们对不住……虽是同宗,但毕竟亲属远房,更且于氏当年势微——可是如今康廉直手握重权多年,他一人牵涉太多。”

“你不如换位思考一下?为何程轲,李丰溯至死未能翻案?一个权臣在位时叱咤风云,是累的善多还是积的怨多?”江文梧手指敲着茶杯碟,面露不耐之色,“此事不劳你费心,自会有人推波助澜,静候佳音便是。”

这场博弈里,众人着眼的并不是昔日高官的陨落,而是对于蝼蚁来说曾经遥不可望而此刻触手可及的明堂。

那个位置一定会空出来,而谁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。

于臬指尖用力得发白,程轲一事他比谁都清楚,康廉直现在的处境正是程轲当年事发的样子。他再看江文梧一脸风轻云淡,心里顿时倒上一股恶寒。

当年程轲事变突然,先是有人揭发,接着政务院下缉捕令,法院审判结案,程轲入狱,程氏满门抄斩——一切仅在二日之内结束,即果断又显得草率。如此短的时间内程氏根本找不到自证的方法,而对方证据确凿,明显有备而来。

如今康廉直也是,先是于臬举报,政务院下缉捕令,现在正走到法院审判的程序。

太过巧合和顺利让于臬反而不安。

于臬忐忑道:“那张名录……”

江文梧笑了一下,窗外光斑落在他脸上,旖旎非常。

“你不是想坐上财务院院长的位置吗?宿州府没人看得到你的功绩和忠心,在这里,只有推倒一切阻碍才能上位。康廉直必然千夫所指,拿回琅州的世家地位,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。”

于臬几乎要将指骨生生捏碎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借此机会将康氏连根拔起?”

“你不想么?”江文梧反问他。

枯树逢春本就是世间稀有,彻底烂了根的木就算曾经遮天蔽日也再难生芽。

更何况斩草不除根,后患无穷呢?

江文梧笑容温文尔雅,手里的茶彻底凉了。他的目光逐渐飘移到窗外,车马骈阗,华灯初上。或许是习惯了静室内只伴有一盏孤灯,无论多少次,他都会被这万家灯火惊艳。他起身,说: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。”

“你——”于臬连忙跟着起身,往江文梧的方向追了几步。江文梧侧过脸,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绚丽的光影。

他等着于臬的下文。

于臬捏了一把汗,说:“没,没什么。你路上小心,夜里车多。”

江文梧很快消失在霓虹灯里。

易鑫推开小包厢的门,看见坐在沙发里深思的于臬。他落座江文梧刚才的位置,推开那杯茶,说:“江文梧兜这么大圈,将自己置于险境,却不提问政司只要一个小小银库司,他所谋到底是什么?此人城府颇深,手段阴险。他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。”

于臬掐着眉心,与江文梧待在一起的长时间高度警戒让他疲惫不已,回道:“与虎谋皮,当然少不了风险。只是如今他动不得,现在时局紧张,谢霖阙是重中之重,倘若让江从朔知道了他家的小少爷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?还有西海司,他后台太硬了。”

易鑫说:“楚凤训把他送到监狱里关了几日,谢霖阙和西海司也并无动静。”

于臬叹道:“这不一样。除非楚凤训有意为之,否则他能锁着军务院和监狱让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可财务院根系庞杂,江文梧一出事,谢霖阙就能马上收到消息。”

易鑫却觉不然,说:“楚凤训这样有能耐,我们为何不借其势而用之。康廉直上任来财务院和军务院生了不小的嫌隙,军务院上下一心可谓是人人愤懑。谢霖阙的事情楚凤训不会声张,必定只有他与他人副官几人得知,而上次他把江文梧送到监狱这事人尽皆知,现下他又不在宿州。江文梧若是落入军务院里会有怎样的下果?”

于臬有些惊讶,说:“借刀杀人?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。”

易鑫无所谓地摊手:“一不做二不休,这件事情不能出现一点意外,否则赔上的就是我们两家的命。借楚凤训之手除了江文梧,谢霖阙没个一年半载不会知道,也没人能查到财务院的头上来。至于局势,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。”

于臬明显动摇,可事关重大,他心中依然犹豫不定。他默了半晌,缓缓道:“此事……下次再议。”

易鑫仿佛早就知道了他的答案,无言地转向窗外,华歌已歇,夜深了。

江文梧拎着着一盏从老街上买来的提灯,昏黄的一点灯光慢悠悠地在黑暗的小巷子里穿行。

薄纸里的烛芯再燃起这千年前的萤火,在高楼林立的城市扶携不灭的古朴血脉。不过二三十年,这个城市已然找不到当初的模样了,只有这一盏走马灯栖息一隅,守着古意。他转身拐进一条仅容一人行走的小路,再往前直走一段就到了他的住处。不一会儿,一人从屋顶跃下,站在江文梧身后。

江文梧问:“是谁来了?”

无弃一身夜行衣,抱拳行礼,说:“公子,无昧传信,是盛家主。”

“来意?”

无弃摇头,回道:“无昧说盛家主要见公子,现在在您的小院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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