噩梦的尽头不是未来，而是普通的醒来。

我睁开眼，比起尚在恍惚之中的视野，鸟儿的啼鸣更早一步进入耳中。

看来已经是早上了。

要不要起床呢？可五虎退好像还在睡。

我却是不想要睡了。

不知道鹤丸国永醒了没有，我其实有点羞耻——对于在梦中，任性地埋在他怀中不去看任何画面的行动。

所以我说，我太软弱了。

无论是总想着要逃，还是自顾自地闭耳塞听，把那寂静的惨状扔给鹤丸国永一个人……这种行为，都太软弱了。

明明想办法让他离开那个梦境，回到甘甜的美梦中才最好吧？

虽然我也不知道方法就是了。

“……小鹤先生？”

五虎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，我下意识转头去看……嗯，和梦境中不同，我依然只能勉强看到个模糊的轮廓。

五虎退大概还有些困倦，我眨了眨眼：“我吵醒你了么？”

“没有这回事。”五虎退腼腆道，“小鹤先生，昨夜睡得好吗？”

“……”要是按我一贯的风格来回答，大概得吞针了，于是我开口，“做了个以前的梦。”

“梦？”五虎退怔了怔，我感觉得到他的视线，大概是在观察我的情绪，“是、不太好的梦吗？”

“只是以前的事而已。”我说，“不是噩梦哦，不用怕。”

“小鹤先生才是。”五虎退轻轻握住我的手，“如果感觉很不好的话，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
“嗯。”我说，“谢谢。”

早晨的交流到此为止。

我和五虎退都没有睡回笼觉的准备，他和乱藤四郎约好了今天去万屋，于是洗漱完毕后，便抱着床铺离开了。

……我其实真的不用每晚找一个人来一起睡的，可大家好像都已经默认了。

今天似乎没有对我的安排，没有远征没有当番，当然也没有出阵，然而大家还保留着对我“不能一个人待着”的观点，所以五虎退离开后不到十分钟，大俱利伽罗就找了过来。

……为什么是大俱利伽罗？

不是我对他有什么意见的意思，只是我确实不太清楚怎么跟他相处才好，再加上印象台词是“不想和你们打好关系”，而我又是个时常惹人厌烦的人……

总之，先打了招呼。

“早上好，那个……”我试探着说，“伽罗……？”

“嗯。”大俱利伽罗道，“早上好。”

太好了，对话达成。

“鹤丸今天有出阵安排。”大俱利伽罗语气仍然冷淡，内容却是在对我解释着什么，“光忠和贞宗是马当番。”

所以才是由你过来么？

“是这样啊。”我盯着他看了看，伸出手去，“伽罗。”

大俱利伽罗：“什么？”

我：“摸摸。”

大俱利伽罗：“……”

原本来说，伊达组的大家应该是最早遭我毒手（？）的刃，但大俱利伽罗总在一旁，唯一一次和他单独相处，我还就那样睡着了。

大概是被鹤丸国永带着摸了不少刃的结果，现在只要说对其他刃拉近关系的方法，我就只能想到要摸摸脸，虽然我自己也好对方也好，都知道这是无用功。

大概吧。

目前为止还没人拒绝过我，甚至有主动凑过来的……我想或许大俱利伽罗会成为第一个拒绝的。

拒绝也没关系，因为我只是没话找话而已。

可大俱利伽罗只是微微俯身，道：“……随你。”

真是温柔的家伙。

明明外表上心性上如今都是他更年长，我却生出了微妙的慈爱之心……明明对其他刃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害怕造成他们一点不适，现在却生出了一点想掐他脸的冲动。

这是任性吗？——不，或许已经是放肆了吧。

不管是怎么想的，我伸出了手。